分手后六年未见，再见时他高高在上，冷淡的称呼我为鹿小姐
我看着坐在自己正对面的男人，呆若木鸡，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叶鱼，竟然是面试官之一。
他轻扣桌面，神情淡漠，“鹿小姐，看够了吗？”
我做梦都没想到，我和叶鱼会是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六年前在我们高考结束的那个盛夏，如果我知道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一定会大声告诉他。
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1
他出国的这些年，我不是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他再相遇。
只是没想到六年后，我叫他叶总，他叫我鹿小姐。
疏离又淡漠。
说不难受是假的，我的胸口仿佛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煎熬地面试完后，我落荒而逃。
出了大楼，我看着眼前重重叠叠的雨幕有些傻眼。
无奈手机里的打车软件显示前面排队的有50位。因为这里处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打车并不容易。
寒风阵阵，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上车。”
落下的车窗内，男人英俊的脸，冷峭的眉眼闯入我的眼帘。
我捏着衣服的手力道微微收紧：“不用了。”
刚说完这句话，一阵疾风倏然而至，我整个人都踉跄了几步。
还没感受到大雨袭身的冷，叶鱼已经站在我面前，头顶被大伞遮住。
他面无表情的瞥了我一眼，重复了一遍：“上车。”
我沉默了一下，无声的跟上。
大概是因为淋了雨又吹风的缘故，一上车我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不过几秒，一件衣服便丢在我的身上，衣服上还留存着那人温热的气息。
我偏头看他。
“披着。”
我压住心底翻滚的情绪，低声道谢。
他阖上眼，没再说话。
车内倏地安静下来。
我和叶鱼的距离很近，近到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可以相互触碰到，近到鼻息间不断传来他身上清冷的气息。
我听见自己的胸腔，一下一下剧烈的心跳声。
恍惚间，我想起了那些年无数个盛夏的时光。
小时候我最期待的就是暑假，因为叶鱼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到他姥姥家住一段时间。
而我家跟他姥姥家是邻居。
乡下虽比不上城市的繁华，但胜在天宽地广。
我们会一起在辽阔的田野上肆意奔跑，在潺潺流动的小河中互相嬉戏打闹。
我们会躺在草间数星星，说着似乎总也说不完的话。
有他在的地方，似乎连空气都是甜的。
要是时光永远都定格在过去该多好。
如今我看着身旁近在咫尺的男人，却感觉他离我遥不可及。
我觉得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他，关于那封没有回应的情书，关于他出国却不辞而别，关于……他有没有女朋友。
但被时光偷走的这五年，就像一道鸿沟横亘在我们之间，难以逾越。
这样沉寂的氛围被一阵电话铃声打破。
叶鱼接起电话，在过分安静的车内，仍然听得清那头是道好听的女声。
他嗓音清淡，问：“在哪？”
随后“嗯”了一声，挂掉电话，吩咐前座司机：“待会先去梨园接个人。”
余光中，我看到叶鱼右手中指修长指节之下的戒指。
闪亮又刺眼。
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林玥。
我望向窗外的雨，忽然觉得那雨漫进了我心里，淹得我喘不过气来。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我轻声道谢后就推开车门快步转身离开，只怕多呆一秒就要溃不成军。
2
回到家我洗完澡出来习惯性摸了摸手腕，却不见一直戴着的手链。
才想起自己在雨中看到叶鱼时，悄悄取下了手链胡乱的塞到了包包里。
可包里没有，难道……掉车上了？
下一秒，手机铃声响了，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我顿了顿，按下接听键。
“鹿小姐，”叶鱼的语调很淡，“手链需要给你送过去吗？”
我摸了摸手腕，空荡荡的有些不习惯。却莫名想到了他手机里那个好听的女声和他手上那枚银色的戒指，我轻呼一口气：“不用，扔了吧。”
电话那头是叫人心慌的寂静，漫长的沉默后，叶鱼开口：“好。”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我怔怔地看着手机, 浑身血液温度都开始变低。
我想起六年前的那个夜晚，他把我带到河岸边，隔着十几步远的距离，喊我的名字：“一一。”
漫天飞舞的流萤，好似洒落人间无数的星星。
“喜欢吗？生日快乐，一一。”
话音刚落，我手腕上突感一阵冰凉。
是一条银杏叶样式的手链，他似乎一直对银杏情有独钟。
他看着我，星辰光影纷纷落进他的眼中。
细细的风将叶鱼身上的气息吹来，我突然有一种冲动。
我想，在这漫漫流萤的草间，抱他。
“喜欢。”
我眼中藏不住的雀跃几乎要跳出来。
我喜欢你啊，很喜欢很喜欢。
那一刻，我肯定地想，我们的未来光芒万丈。
后来我曾无数次回想，如果我当时勇敢一点，我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3
接到人事部通知我已经被录用可以过去上班时，我有一瞬间是想拒绝的。
但理智还在，我是矫情不是傻。
所以到了正式上班这一天，我硬着头皮踏进了这座大楼。
在设计部的前辈们简单讲解了一些工作上的内容后，我也听到了不少关于叶鱼的八卦。
听闻，叶总既专情又长情，他有个恋爱多年的未婚妻，那手上的戒指就是爱情的象征。
叶总虽然高冷，气场强大，但只要提起这位神秘未婚妻，整个人都温柔的不像话。
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叶总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呢？
我的心中涌现无限悲凉，甚至有了想辞职的念头。
如果说一开始不想见他只是害怕重逢的尴尬，那现在就是不想让自己难堪。
我怕看到他那漠然的眼神，见一次，难过一次。
好在公司最近要赶着在情人节出新款，要求每个设计师下周五之前交稿上去。
时间紧迫，我忙着加班画设计稿，也并没什么机会碰到叶鱼。
又是一个加班的深夜，我回家后折身去附近的超市买了点吃的。
刚出门不久，就撞上了一个男人，把我堵在墙角。
那人面上浮着一层油腻的笑，伸手来捉我的手：“妹妹，撞到哥哥也不道歉就跑？”
我有些害怕，往后退，躲开他的手：“对不起。”
我不动声色的四处观察，可是太晚了，周围分外安静，这里还是一个死角，根本就没有人来。
“哥哥哪会跟你计较这件事，”男人突然靠近，突兀扶上我的肩，“哥哥这么喜欢你。”
我想大声呼喊，他猛地捂住了我的嘴，那油腻又恶心的嘴脸，我吓了一跳，奋力挣扎。
正当我深感绝望时，他突然面色一变，身体向前跌去，连带着我也不稳。
我没有倒下，有一道更大的力将我夺了出来，我仓皇回头，额头堪堪擦过叶鱼的薄唇。
不堪入耳的叱骂在见到站着的叶鱼时倏地闭嘴，男人连滚带爬的跑了。
我站在一旁心有余悸，止不住的后怕。
“你没事吧？”
叶鱼穿着一身极为正式的黑色西装，看起来像是刚从什么会议之类的重要场合出来。
只是……晚上11点，这个时间他是刚好路过我家，又恰好碰到我有危险吗？
冬天的夜晚寒冷风大，呼呼的往心口灌。
也把我心底涌上来的那股异样的感觉和旖旎的小心思吹散。
他的身边，早就有了那个很重要的女孩子。
我顿了一下，起身拉开了与他的距离，很轻地对他说了一声“没事，谢谢叶总”。
他漆黑的眸子静静落到我身上：“怎么谢？”
我略微迟疑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吧。”
视线在空中相接。
一秒，两秒，三秒。
叶鱼才出声淡淡道：“下周一，晚上七点。”
我松了一口气，却抑制不住心中暗藏的欢喜。
就像蜂蜜一般慢慢的滋润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连空气都变得灵动起来。
4
一整个周末，我都在期待和忐忑中等待周一的到来。
临近下班，我犹豫半晌，给叶鱼发出微信。
手机震动两下，是叶鱼回我：在开会，马上结束。
然而他紧接着又发了一条：来我办公室。
我拎起包包上楼。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鹿小姐，”林助理笑容可掬，“叶总特地让我在这里等您。”
林助理引我到叶鱼的办公室里等待，为我倒了一杯水后就掩上门离开。
我安静的打量叶鱼的办公室，就在我想细看时，办公室门突然打开。
叶鱼顿了一下，走到我面前：“等多久了？”
我不自觉心跳加快：“也没有很久。”
叶鱼拎过一旁的外套, 侧眸看我：“走吧。”
上了车，我抢先报出了地址，是我早就选好了的。
我们在服务生的引路下落座，只是放眼望去整个餐厅居然全是亲密的小情侣。
我全身都开始不自然起来。
我悄悄抬眼，他仿佛对周围情侣的动作置若罔闻：“怎么了？”
我摇摇头，扯出一个心虚的笑容：“没事没事。”
我尴尬不已，忽然听到一声诧异的女声 ：“小鱼？”
我下意识望去，潜意识就把眼前这个女人和叶鱼那天接听电话的名字联系起来。
果然，我听到叶鱼开口：“小玥？你怎么会在这里？”
“Eric来中国了，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咯，”她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又接着道，“你在国外这些年，他对你帮助颇多，不跟我过去见见？”
我偷偷瞟了一眼叶鱼，他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林玥已经亲昵地挽上了他的手臂：“去嘛去嘛，你看Eric已经出包厢看到你了！不去说不过去哦！”
我看着郎才女貌的二人在我眼前，言笑晏晏。
在这满屋的情侣中，我就像是一个多余的局外人。
这种感觉犹如荆棘刺入身体，不容我分毫喘息。
“我——”
“你等我几分钟，”叶鱼打断了我，“我去打个招呼马上回来。”
他看着我的眼睛，重复：“等我。”
瞬间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真在这里傻等吗？我为自己多余的感情感到可笑。
只是刚走出门口，手就被叶鱼紧紧抓住，那力道大的勒的我生疼。
他在我身旁站定，声音还微微发喘：“不是让你等我吗？”
顷刻，叶鱼无奈：“走吧，我送你回家。”
一路无话，到了小区门口，我轻轻呼出一口气：”叶总，我到了。”
话音刚落，手里被塞了一袋糖炒栗子。
那是我从前最爱吃的，说一点都不触动是假的。
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买的，我抿唇：“谢谢。”
他姿态懒散的瞥了我一眼：“谢谢谁？”
我有些不明所以：“你……”
“你叫我什么？”
我愣了下，蓦地明白了点什么。
“叶子。”
这个称呼出来，静默片刻。
仿佛无形中拉近了我们中间这六年的空白。
他瞳仁里闪着路灯浮过的暖色微光，衬得整个人都温情了几分。
我咬了一口栗子，有点甜。
5
转眼就到了周五。
评选正式开始了，同事们都紧绷着精神。顺序是抽签定的，我是最后一个。
我看到林玥娇俏的坐在评委席时，心里咯噔一下。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林玥是公司股东，也算是大老板之一了。
只是，鲜少露面的她今天居然破天荒的跑过来评选设计作品。
我们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女人的第六感让我意识到她对我有敌意。
我没有过多的细想，因为有其他事情冲击了我，猝不及防。
我茫然的看着台上正在介绍自己作品的苏婉，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作品和我的几乎完全一样。
可那确实是我日日夜夜加班设计的心血。
我不解，苏婉作为一个入行多年的老前辈，为何要做这种事？
轮到我时，我站在台上，却感觉头有些晕眩。
大概是这些天熬夜费神，身体有些吃不消。
我强撑起精神开始介绍自己的作品：“我设计的是一对情侣项链，名字是——往后鱼生。”
PPT上设计图放映出来的那一刻，底下一片哗然。
“诶，她怎么跟苏婉的作品一模一样？”
“她一个新人，刚进公司就想着走捷径，抄的呗。”
“哎，真是晦气居然跟这种人做同事。”
……
林玥开口道：“鹿一一，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抬眼看她：“我没有抄袭。”
她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我的心如坠谷底。
是啊，像我这种没什么存在感的小透明，大家都会先入为主的认为是我抄袭。
有谁会听我解释呢？
同事们都一脸鄙夷的看着我，林玥也只是冷眼旁观，事不关己。
只有我，被晾在中间，成为众矢之的。
难堪，愤怒，委屈，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我看了一眼叶鱼那个空荡荡的座位，他今天并没有来。
也罢，我在期待什么呢？他的未婚妻林玥就在这里，如果他在也不会为我出头。
“鹿一一，给你两条路。要么，你向苏婉道歉，要么，你辞职走人。”
林玥看着我，说的漫不经心：“如果我是你，一定会立刻遁地逃跑。”
我低下头，红了眼眶，拼命忍着打转的泪水。
这两条路，无论我选哪一条都坐实了我抄袭。
我紧紧扣着指甲，想干脆撕破脸皮大闹一场。
“我……”
“砰”一声巨响，会议室的门被狠狠踹开。
“我看谁敢让她道歉走人！”
叶鱼喘着粗气，眉间狠戾。
连带着会议室所有人都噤声不敢说话。
苏婉的语气却越发傲慢：“叶总，您看像她这种抄袭上不得台面的设计师是不是……”
“你给我闭嘴，”他眼神凌厉，泛着逼人的寒意，“你说她抄袭？那好，你来说说你设计的灵感来源是什么？”
苏婉讪讪的红了脸，不说话。
“鹿一一，你来说，”叶鱼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有我在，不要害怕。”
我吸了吸鼻子，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开口：“两只鱼儿，既可以自由自在的游动，又可以相互依偎。鱼儿首尾相接，就像太极图盘旋而动。既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又能合二为一，有相濡以沫的浪漫气息。”
叶鱼微微点了下头：“很好。”
他的眼神幽深，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叶鱼又望向苏婉，面带嘲讽：“苏婉，不要以为你那天晚上偷拿鹿一一设计稿的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巧，我碰巧经过看见。”
他话锋一转：“如果你不信，我这里有视频为证。再不济，公司可以调监控，我倒要看看谁敢冤枉她！”
我的心砰砰的仿佛要一跃而出，紧绷的精神终于松懈下来。
我松了一口气，却突然感觉眼前发黑，耳朵陷入嘈杂的嗡嗡声。
身体倒下去的霎那，我好像跌入了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
迷糊中似乎有一阵温热的触感轻轻落于我的额头，克制但又充满珍视和疼爱。
那大概是，在梦里吧？
6
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叶鱼就在一旁抱着笔记本处理工作。
我悄悄撩起眼皮偷偷看他。
他的手指修长，很漂亮。
我忍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眼。
“看什么？”
偷看被抓包，我猛然回神。
在他的注视下耳根隐隐发热，慌乱中脱口而出：“我在想手链。”
我轻软开口：“你真的把我的手链扔了吗？”
“你自己说扔了。”
“我那时……”我本想说我那时气话，可未出口我又及时想到，是气话的话，气什么呢？
我有点紧张，突兀的开口：“那是我很重要的东西。”
是他送的。
他手中的水杯轻轻一晃，不咸不淡道：“是吗。”
气氛似乎又紧张起来。
我低下头，再次出声：“真的，很重要。”
那是，我喜欢的人送的东西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喜欢他呢？
大概是那些年，在我们没有见面的日子里，我总是时不时想起他。
每年只有暑假能见他，太难熬了。
想见他，春天也想见他，秋天也想见他，冬天也想见他。
我想，每日每夜，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与他在一起。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