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冷芝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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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戾女霸凌妹妹被曝光后转学,新舍友却发现她其实是个甜妹

我一只脚刚踏入新班级,教室里瞬间沸腾起来,一片窃窃私语。 

“这就是视频里那个打人的呀?果然看起来很嚣张啊!” 

“带头霸凌自己妹妹的人居然转到咱们班来了,真晦气!” 

“嘘,小声点小声点,别让她听见了,我看过她妹妹的空间日志,这位大小姐脾气可不一般。” 

这些人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好奇探究,以及浓重的鄙夷。 

班主任让我做个自我介绍。 

我学着她们脸上的鄙夷神情,目光挑剔地扫了一下四周,啧啧有声,故意拖长了声音道: 

“这就是普通高中的教室呀?真——破——呀——” 

我压根没必要做自我介绍。 

那段我打人的视频,早就火遍了大江南北,我的脸被人p到各种猪、狗甚至是墓碑上,让人想忘记也难。 

关于我的一切,我估计在座的各位比我本人还要清楚。 

我杀人放火、我无恶不作、我恶贯满盈、我…… 

我无所谓。 

我看着讲台下的学生们,在听到我的话之后,几乎都露出了愤怒的神色。 

班主任也有点尴尬地推了推眼镜,干巴巴打个圆场:“沈悠然同学,你先坐到座位上去吧。” 

她指了一下最后一排,一个寸头男生旁边的空位。 

结果她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那男生“噌”地站起来:“老班,我不要和她同桌,我怕挨打。” 

看着那身高得有一米九的男生做出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全班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一片哄笑声中,班主任连拍好几下讲桌,勉强让她们安静下来,这才小心翼翼打量我的神色。 

大概我爸刚才在校长室里居高临下指点江山的模样太让她印象深刻,她生怕我一个暴起也学着我爸的样子把她骂个狗血淋头。 

我眉头都没皱一下,冲她微笑一下。 

仿佛被全班人来个下马威的人不是我。 

班主任对我小心谨慎的态度,更是引起全班人的不满,接下来,不管班主任指到谁,那个人都会站起来大声地拒绝,然后收获一阵赞美般的笑声。 

没有人愿意和一个脾气娇纵、蛮不讲理、霸凌妹妹的公主病大小姐坐在一起。 

他们在履行正义,让作恶的人罪有应得。 

一片不怀好意的嬉笑中,我的头越发抬的高高的,脸都微笑僵了,可是嘴角的弧度依旧没有下降一分。 

忍住,忍住。 

我是一个没心没肺的混蛋,无药可救的坏种,与全世界作对的反派。 

我不难过,我不难过。 

班主任大概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场面,年轻没经验,有点招架不住。 

也正是因为她年轻,别的老油子班主任对我推三阻四的,她推脱不过,只好把我领回她的班级。 

现在看着全班一致对外的团结精神,她有点骑虎难下,犹豫半天,跟我小声开口说:“不然,不然沈悠然同学先自己坐一桌?” 

我看着她目光所指的角落,是最后排靠窗的位置,左拥硕大垃圾箱,右抱一株打蔫了的滴水观音。 

确实是个与世隔绝的风水宝地。 

可是我看着那张孤零零的课桌,却迈不开步。 

一些隐藏在深度回忆里的恐惧再度涌上心头。 

这时靠墙处突然举起一支纤细白皙、骨节分明的右手。 

“老师,让沈同学坐我旁边吧。” 

我往出声的地方一瞥,只见码得整整齐齐的书籍后面,一个清秀温润的少年冲我浅浅笑了一下。 

难怪刚才没有注意到他,这人与全班躁动莽撞的青春气息不同,独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仿佛蕴涵着脉脉春风。 

我如释重负,把书包往他座位旁一放。 

顾南山。 

真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他。

他大概早就忘了我,看我坐在他旁边后,态度友好地把我桌面上他的试卷书籍收走,然后继续埋头刷题去了。 

我不动声色瞄了一眼,是一张物理试卷,上面用干净利落的字体写着简明扼要的解题过程。 

他物理确实不错,初中那次全国物理竞赛,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棋逢对手。 

当时我以一分之差输给了他,痛失第一名,坐在台阶上嚎啕大哭时,眼前突然伸过来一个奖杯。 

我泪眼朦胧一抬头。 

少年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衬衫牛仔裤,暖黄的阳光为他形状优美的五官轮廓镀上一层温柔又神圣的金色,向来擅长理科的我那天无师自通的领悟了一句话:斯人如彩虹,遇上方知有。 

可惜我确实是脾气很坏,沈怡然的指责并非空穴来风。 

我一把把他递到我面前的奖杯打翻在地,飞快擦干脸上的泪水,换上一副恶狠狠地模样:“显摆什么!” 

顾南山一愣,随即扑哧一笑。 

他把地上的奖杯捡起来放在我身边,好脾气地解释:“我没有显摆,我就是想把它送给你,希望你别伤心了。” 

他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你已经很优秀了,放平心态,夸夸自己吧。” 

我冷笑一声,他说的容易。 

他根本不知道,失败,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前尘往事浮现心头,作为他曾经的手下败将,我在耿耿于怀的同时也有点疑惑,这么个能人,怎么会在这样普通到甚至有点落后的高中? 

以他的优秀,要进这里的重点高中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真不是我瞧不起这座高中,就拿这教室来说,和首都的外国语学校教室简直是天差地别。 

木制的桌子划痕凹槽布满桌面,桌腿被磨损的长短不一,人人卷子下面垫本书,不然就凭这凹凸不平的桌面,根本难以下笔。 

连个空调都没有,头顶上只有几台外壳发黄的电风扇,看着上面落满的灰尘,估计也就是个摆设。 

狭小的教室里居然挤得下五六十号人,过道窄到人只能侧着行走,还要注意迈过两侧同学摆在脚边的书。 

我坐在座位上,只觉得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这些都是拜沈怡然所赐,我恨她。 

等到我见到宿舍的样子后,更是恨意滔天。 

我举着手机,生无可恋看着保姆阿姨为我铺床单、套被罩。 

手机屏幕里,闺蜜苏宝儿的脸占了一整个屏幕,正在那儿大呼小叫:“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天呐!没阳台?没厕所?什么?!洗漱也要去外面?!” 

我叹气:“刘禹锡看了连夜删除《陋室铭》。” 

环顾四周,逼仄潮湿的长方形房间里,左右摆着两个锈迹斑斑的铁架子上下铺床,一共四个床位。铁皮柜也是六个,标着编号。 

整个宿舍除了床和铁皮柜,剩下全是宿舍其他人的物品。 

盆规规矩矩摆在床下,拖鞋整齐划一排成一列。整理箱、行李箱都堆在一边,井然有序。 

其实还好,虽然基础设施差到突破想象,但是住在这里的人把它收拾的干净整洁。 

倒也算“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了。 

我刚在心里赞许了一下舍友们,同宿舍的三个女孩子就相携着有说有笑地进来了。 

与此同时,苏宝儿的声音也从手机那头传过来:“你确定你是在高中吗?我怎么觉得你进了看守所?”

手机外放的声音很大,三个女孩说笑声戛然而止,僵在宿舍门口。 

我表面稳如老狗,面无表情把视线从女孩们不自在的脸上转移到手机屏幕上,云淡风轻说了一句:“没那么差。” 

然后手指迅速又隐蔽地扣了一下静音键。 

老实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集体宿舍的样子,也是第一次要和三个同龄女生朝夕相处,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进行。 

我只能假装看不见她们的表情,专心看着屏幕那头的苏宝儿,仿佛我不是孤身一人处在这陌生的环境中。 

其实耳朵在听舍友们的一举一动。 

一个长脸女孩缓过劲来,满脸嫌弃“靠”了一声,拿拳头怼了一下头发天然卷的女孩:“你这乌鸦嘴,说好的不灵,坏的准灵。” 

天然卷也很沮丧:“我也不想的啊。” 

看样子,估计她们都在私下预测了一下,我究竟会被分到哪个宿舍。 

没想到吧,倒霉蛋竟是她们自己。 

保姆阿姨见舍友回来,加快了收拾速度,不一会儿,我的东西都分门别类和舍友们的东西放到了一起。 

“那大小姐,我走了。” 

话一出口,那长脸女孩忍不住扑哧一笑:“天哪,什么年代了,还‘大小姐’,看来她妹妹的日志里写的都是真的……” 

声音不大,但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听得见。 

我看到保姆阿姨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是啊,都什么年代了,还要称呼“大小姐”。 

我不喜欢,保姆阿姨也不喜欢。 

可是没办法,我爸喜欢。 

如果保姆阿姨不称呼我为‘大小姐’,不称呼他为‘先生’,不肯为工资满足我爸的虚荣心的话,我爸就会把她换掉。 

就像换掉不能再成为他酒桌上吹牛的资本而是给他丢脸的我一样。 

没关系。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我假装没听见长脸女孩的话,冲保姆阿姨点点头。 

同宿舍三个人已经进入宿舍,我悄悄打量谁会是我的下铺。 

我看三个女孩里,短头发圆脸的女孩看起来脾气最好,天然卷有点呆萌,这两个人看起来都比长脸和善一点。 

我眼睁睁看着长脸女孩往我床位下铺一坐。 

她坐下以后才意识到,我成为了她的上铺,表情瞬间有点嫌弃。 

拜托,我也不是很情愿好吗。 

我有点失望地戳着屏幕上苏宝儿的脸,她在意识到我把她静音之后,打字发来一条消息:咋啦宝贝? 

我回复:没什么,就是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 

我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要干什么。 

我的床位在上铺,要想坐下休息会儿就得脱鞋爬栏杆到上铺去,可是我还没洗漱,一会儿再下来就很麻烦,可是现在去洗漱的话我又该怎么办?是拿着脸盆牙刷去宿舍外面的水房,还是把水打到宿舍里面来,最重要的我要自己去水房吗…… 

虽然心中思绪万千,我表面仍然拿着手机,假装和苏宝儿聊得难舍难分。 

终于那个短头发圆脸女孩声如蚊呐地开口了:“那个……沈同学……” 

我立刻对屏幕那头的苏宝儿语速飞快地说:“好了不说了挂了。” 

说完不等她反应就挂断视频,看向短发女孩。 

她“呃”了一声,才继续说道:“我是宿舍长,一会儿就要熄灯了,你得快点去洗漱,打铃声一过后被抓到会扣宿舍分的。” 

熄灯?打铃?被抓?扣分? 

我的大脑有点处理不过来这么多陌生的字眼。 

但是看到短发女孩拿着洗漱用具往外走,我还是迅速拿起我的东西跟上。 

短发女孩跟我说这些,可能是怕我不懂规矩给宿舍扣分,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和她拉开点距离,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当一条小尾巴。

当晚我有点失眠。 

上铺的梯子不太好爬,硌得我脚心现在还隐隐作痛。 

宿舍的门上有块玻璃,外面走廊暗淡的灯光透过玻璃传来,屋里不算太黑。 

狭窄的宿舍里,三个女孩清浅的呼吸声显得格外清晰,也许是因为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人同屋睡过觉的缘故。 

我想起我在首都的家,在独属于我的房间里,有一张粉红色大公主床,虽然很柔软舒适,但外形是有点土的。 

毕竟是十几年前我妈妈怀我的时候买的。 

当她挺着大肚子精心挑选的时候,她大概从没想过床的造型会过时。 

其实什么东西都会过时的。 

公主床、爱人、婚姻。 

我的脑海有点乱。 

突然又想起今早在校长室里的情形,班主任为难地说:“高三这个阶段转学,对孩子的影响其实是很大的,不如再慎重考虑一下……” 

我爸歪在檀木椅上,爱马仕皮带把他膨胀的肚皮勒成上下两个部分,随着他一阵不屑冷哼颤动着:“她还怕什么影响?她连妹妹都敢打,还被人发到网上去,老子的公司都被扒出来了,老子才有影响!” 

我事不关己一样靠在门边,百无聊赖看着班主任无奈的表情,和对我爸点头哈腰的秃头校长。 

真奇怪像我爸这种实在难等大雅之堂的粗鄙暴发户,怎么配让知识分子校长折腰。 

钱真是个好东西呀。 

怪不得我爸没日没夜地挣它。 

喉咙有点哽咽,我在床上翻了个身。 

年久失修的铁架子床随着我的动作咯吱作响,下铺的长脸烦躁地“啧”了一声。 

啧什么啧呀,不知道我是带头霸凌妹妹的臭脾气大小姐吗? 

信不信我下去捶你哦。 

我维持着刚才侧躺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再动。 

可还是睡不着。 

我小心翼翼地摸出手机,点开QQ,苏宝儿的消息还没来得及看: 

现在该干什么?嗯,来个自我介绍?你不用怕她们带着偏见看你啦,你这么好,她们一看就知道你不是沈怡然描述的那样子。 

跟宿舍的人相处的怎么样?她们人还行吗?第一次住宿有什么不适应的吗? 

闺蜜滤镜真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就算沈怡然的那篇日志已经把我描述成多么恶贯满盈冷血阴暗的变态了,苏宝儿还是坚信我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可爱,就像她在我心里也是个普渡众生的小天使一样。 

我在黑暗里苦涩一笑。 

但我还是认认真真地打字:[相处的不错,她们人都很好,对我很友善,暂时没什么不适应的,只是很想你。 

我已经让很多人伤心难过了,至少别让苏宝儿再为我担心了。 

等待她回复的间隙,我又忍不住点开我爸的对话框。 

你这个讨债鬼,不把我晦气死就难受是吗?每天都有人打公司电话来骂我,说我不会管教孩子就去死,老子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孩子!怎么沈怡然就那么乖巧懂事?而你呢?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蛋、无药可救的坏种,专好和全世界作对! 

我告诉你,要是因为这种事影响老子的生意,以后,我就没有你这个孩子了! 

这些信息第一次看的时候只觉得满屏狰狞,但是看久了就脱敏了,我木木地,又把屏幕划到和苏宝儿的聊天界面上。 

傻瓜,我也很想你。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想办法证明你的清白的!你永远是我心里最好最好的人,你也不用怕新班级的人会不接受你,你看你和宿舍的人相处的就挺好是吧?相信我,任何人只要和你一接触,就会喜欢你哒! 

真是很奇怪,看着我爸那满屏的咒骂,我不觉得伤心,可是看着苏宝儿这些安慰夸奖的话,我只觉得鼻头酸涩的无以复加,泪水悄然模糊了我的视线。 

正在我咬着被子无声痛哭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咣咣”敲门声。 

我朝着门上的玻璃窗看去,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宿舍门的玻璃窗上,映出一个干瘦的中年女人的脸,正一脸阴沉看着被窝里的我! 

“202寝室左上铺,熄灯后玩手机,扣宿舍分1分!” 

“现在开门把手机给我!”

“装听不见是吧?再不开门,扣2分!” 

三个舍友都被这厉声吵醒了,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天然卷从对面上铺探出头来,用气声说:“完蛋啦,灭绝师太来啦。” 

长脸睡眼惺忪嘟囔一声:“我真服了。” 

短发宿舍长从床上爬起来,揉着眼睛,晃晃悠悠去开门。 

而我呢。 

我这才意识到门外站着的是活人不是鬼,狂跳的心脏慢慢平静下来。 

宿管阿姨进来收缴了我的手机,并且扬言因为我没有第一时间开门的缘故,她不仅要扣除宿舍分2分,还要去跟班主任反映情况。 

因为我,三个舍友大半夜被宿管阿姨训了一顿,等宿管阿姨走后,宿舍的气压有点低。 

“明天我自己去跟班主任说明情况,扣分的事和你们无关。” 

没人理我。 

短发宿舍长关了灯,宿舍又回归一片黑暗,三个人在自己床上沉默地躺着,我知道她们不可能这么快睡着。 

切,不理就不理,我才不在乎呢。 

我又躺回被窝,眼睛盯着黑暗中的房顶,一边祈祷睡意快快到来,一边又忍不住想,到底宿舍分是个什么东西,扣分代表什么,怎么三个人这么看重。 

满脑子问号,我忍不住又在黑暗里问了一句:“扣分会对宿舍有什么影响吗?” 

还是一室沉默。 

我在心里骂自己一声,问什么问,真是自取其辱。 

就在我打算把被子一蒙睡觉的时候,对面铺的天然卷幽幽叹了口气:“扣分太多就评不上优秀宿舍了。” 

不是吧,就为了个优秀宿舍的称号啊? 

真是幼稚。 

“我会让咱们宿舍评上优秀宿舍的。” 

第二天一大早,顶着熊猫眼的我对短发宿舍长郑重其事地说。 

虽然我压根就不知道优秀宿舍的评选标准。 

天然卷和长脸对视一眼,大概没想到我睁眼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短发宿舍长也愣了一下:“呃,行吧。” 

“那,能不能,咳,借我用一下你的手机?” 

我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心里却祈祷宿舍长千万别拒绝我。 

长脸冷笑一声,端起洗漱用品走出了宿舍门:“原来是为了借手机。” 

才不是呢,我抬高了下巴,无所谓地说:“不方便就算了。” 

余光却不放过宿舍长的每一个面部表情,在她终于把手机递给我后,我心里松了一口气,由衷地说了句:“谢谢。” 

我走到窗边,回忆半天想不起来我爸的电话号码,只好用宿舍长的手机登录了我的QQ,给我爸打了个语音过去。 

漫长地等待之后,语音接通了:“喂,干什么!” 

我没理会他语气里的不耐烦,冷冰冰地开口:“给我送个手机过来。” 

我爸压根没问原来的手机怎么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我把手机拿远了一些,可是手机那头声音仍然刺耳:“你他妈一天到晚除了会给我找事外还会干什么,老子哪有闲工夫给你送手机去……你等着吧!我网上买了邮过去,没事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说罢挂了语音。 

我在窗边维持着打电话的姿势,站了很久,直到感觉喉咙里的哽咽感消失了,可以正常讲话了,我才假装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了宿舍长。 

我就知道会有一顿骂,可我不能没有手机。 

如果没有手机,不和苏宝儿通着视频的话,我甚至不能一个人穿越人群,从宿舍楼走到教学楼。 

我有病,我知道。 

沈怡然也知道。 

所以她把我骗到琴房,激怒我然后拍下我动手的视频,这缜密的计划和歹毒的心思,甚至可以赞一句漂亮。

这天我是尾随三个舍友进的教室。 

她们三个手牵着手走在前面,我一个人假装潇洒无所谓,却又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长脸频频回头看我好几眼,我就当看不见。 

让我意外的是,我刚坐到座位上,我的同桌顾南山就冲我微笑了一下:“和舍友相处的挺不错。” 

他这话如果不是嘲讽的话,那我就要怀疑他是不是被苏宝儿魂穿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苏宝儿才会觉得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在霸凌视频和沈怡然的空间小作文已经传到这所高中之后,还会有人愿意跟我好好相处。 

不确定是不是嘲讽,再看一眼。 

顾南山转动着手里一支前端被磨亮的碳素笔,看到我狐疑的目光,哑然失笑:“怎么了?我是看到你和舍友一起来教室才这么说的。” 

原来是误会了。 

我汗颜,哪里是跟舍友一起来的,明明是我厚颜无耻像个变态一样尾随她们来的。 

我咳了一声,岔开话题:“你知道优秀宿舍的评选标准吗?” 

顾南山眨了眨好看的桃花眼,没有问我为什么要打听这个,而是认认真真想了一会儿:“按宿舍分排名,每个月分数最高的就是优秀宿舍,宿舍分包括卫生分和纪律分,当然主要还是卫生要做好。” 

啊,不就是做卫生嘛。 

虽然我在家没怎么做过家务,但是回忆着保姆阿姨们干活利落的身影,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我认真计划了一整个上午,只觉得优秀宿舍的称号已是我的囊中之物。 

到了上午最后一节课的最后十分钟,我注意到很多同学都悄悄地把饭勺筷子拿出来,攥在手里,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我好奇地问顾南山:“怎么她们这么早就准备好了?” 

顾南山气定神闲写着卷子上最后一道大题:“食堂好吃的菜不多,跑得慢了,就只能买剩下难吃的菜了。” 

“那你怎么不准备跑?” 

我心里有点窃喜,正愁一会儿我一个人怎么去食堂呢,看同学们这箭在弦上的架势,我很难再像早上来教室时厚脸皮地尾随别人了。 

顾南山的笔尖顿了顿,没有说话。 

我赶紧说:“我也不准备跑,不然,一会儿咱俩一块儿去食堂?”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空气里只剩下笔尖在纸张上沙沙作响,就在我马上要故作清高地说不愿意就算了的时候,他小声说了句“好”。 

我心里松了口气,恰此时下课铃响起。 

同学们宛如听见冲锋号角一般,刹那间“呼啦”一下子倾巢出动,拿出百米赛跑的架势往食堂争先恐后跑去,下课铃声还没结束,屋子里居然只剩下我和顾南山。 

我看着被疯狂的人流冲击的歪七扭八的桌椅,目瞪口呆。 

顾南山姿态悠闲地拿出饭勺:“走吧。” 

等我们到了食堂,食堂里已是人满为患,几十列桌子上乌压压坐满了人,各大窗口前的打饭队伍倒不是很长。 

顾南山陪着我走到窗口,我探头一看,不管什么菜系,都是一律的深酱油色,瞬间有点没胃口。

没胃口也得吃,一会儿我可是要干大事的人呢。 

我把餐盘递过去,胡乱点了五六样菜,引得周围人齐齐侧目,饭卡贴在刷卡机上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倒吸凉气的声音。 

我余光瞥见刷卡机上显示的余额:4960元。 

我餐盘都满的堆不下了,买这么多居然才花了40元? 

算下来一样菜居然才四五块钱,我也为这感人的物价倒吸一口气。 

等我小心翼翼端起餐盘转过身,发现刚才还在我身边的顾南山不见了踪影。 

一瞬间,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放大了无数倍,鼎沸的人声模糊成一种奇异的尖啸,我的手心潮湿一片,在剧烈的耳鸣中,潮水般的恐惧快要把我淹没。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哆嗦了一下,回过神来。 

顾南山一手端着汤碗,一手还放在我的肩头,面露担忧:“沈悠然,沈悠然?你还好吧?” 

我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道:“怎么了?” 

“你的脸色很白。”顾南山皱着眉,“要不要去医务室看一看?” 

“不用不用。”我扭过脸去,胡诌了个理由,“可能是饿的,我有点低血糖。” 

听到我的回答,顾南山看了看四周,迅速找到一个空桌,带我走过去。 

“快吃吧。”他也坐下,看到我满满当当的餐盘以后,又觉得有些好笑:“你怎么买这么多?” 

我看了看我的餐盘,又看了看顾南山面前只有一碗米饭一碗汤,这惊人的对比让我也有点尴尬了,我咳了一下:“我这是饿了……我平时饭量不是特别大……” 

顾南山弯眼一笑,煞是好看。 

我停下这苍白无力的解释,埋头开吃。 

没吃两口,我就放下筷子,沮丧又绝望。 

顾南山疑惑:“怎么不吃了?” 

“实难下咽啊……” 

我真的很疑惑,怎么明明五六种不一样的菜,吃起来却是同一种涮抹布水的味道? 

可我不想一会儿饿着肚子干活。 

失望之际,我突然看到顾南山面前的汤,眼睛一亮。 

奶白色的汤面上飘着少许油脂和翠绿的葱花,看起来颇有食欲。 

“这是从哪里买的?我也去买。” 

顾南山有点意外地看了眼我,眼里闪过一丝晦暗,慢吞吞朝远处一指。 

我颠颠走到摆着十几碗汤的窗口前:“大叔,买碗汤。” 

窗口里的大叔奇怪地看我一眼:“买什么?免费的。” 

免费的? 

还有这种好事? 

我喜滋滋端起一碗汤坐回顾南山对面,小口呷着。 

暖暖的汤一下肚,我的眼睛幸福地眯了起来:“味道不错。” 

顾南山一直注视着我,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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